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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贪欲之罪(下)

二世刚一打开门,便看到坐在凳子上的瑞亚婆婆正在向一旁的紫罗兰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年轻时的事迹。

“老朽第一次出海是在老朽十三岁那年,跟着老朽的爷爷一起去捕鱼。那会儿的渔船还没有现在这样多,几艘船往往要在海上航行十几天才能到鱼回来产卵的海域。老朽第一次捕鱼是用的鱼叉,老朽一插下去能逮到好几条鱼。现在人们捕鱼都是三艘船驱赶鱼群,剩下的船撒大网来捞。过个几天你们就能看到他们满载而归的盛况,也能吃上新鲜的深海鱼了。”

看见进门的二世,瑞亚婆婆便朝他喊道:“小鬼,你之前有下过海吗?”

“呃,我们北方的海水太冷,所以没下过。”

“那可太可惜了,你应当去尝试尝试。”

“有机会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吃点东西。”

“哦!那正好,你家那位整了点奶酪,还弄到了一瓶蜂蜜酒!”

紫罗兰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盒子,说道:“这是那些本地人送给我的。”

“...你又被人搭讪了?”

“不拿白不拿,正好想吃点正常的东西。”

“真拿你没办法。”

晚餐就吃烤奶酪了,还有蜂蜜酒下酒,这才是北方人的生活。紫罗兰给瑞亚婆婆端了一大块烤奶酪,又给她倒了一杯蜂蜜酒,简直就像个在服侍婆婆的媳妇似的。

“嗯嗯,你可真是个人间至宝啊,紫罗兰。”瑞亚婆婆一口喝掉半杯酒后,对二人说道:“你们离开北赛让有多久了?”

“大概有六个月了,我父亲给我一年的时间在外历练。”

“六个月,想必留下了不少难忘的回忆吧。”

“对,有很多回忆的确一辈子无法忘怀。”

二人沉默了一阵,瑞亚婆婆最后把酒杯里的酒给喝光,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小鬼头,别被世间繁华迷了眼啊。”

瑞亚婆婆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朝二世递来一个微笑。二世站起来朝她鞠了一躬,但什么话也没说。瑞亚婆婆轻轻笑了一下,接着往阁楼走去了。

二世和紫罗兰回到了房间,二世向紫罗兰说明了今天的情况。

“又是这样,难道每个城邦的高层都被渗透了?”

“先别急着下结论,等我明天去试探试探马可努。”

二人还在交谈的时候,楼下响起了门被推开的声响。接着就是一个女孩儿在楼下大喊:

“瑞亚婆婆!您今天还是这么早就休息了吗?”

二世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紫罗兰则警觉地翻出了他的军刀,站在了门口。

“您今天是吃的奶酪吗?好香啊,还喝了酒呀!”

这下二世想起来这女孩儿是谁了,是那个在白天时从自己这里骗了十几枚银币的女骗子!居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二世顿时气上心头,推开门就往楼下走去。果然,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孩子正站在门厅里,抬起头来看他。

女孩在看到二世后大吃一惊,接着就要往门外跑,但二世纵身一页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在她逃出门外前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腕,把她摁在了墙上。

“好疼!有你这么对女士的吗?”

“艾斯塔克,对吧?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呀小姐!”二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说道:“看您的服装,我还以为您是个还算是有品味的人呐,没想到您居然是这样一个欺骗他人善心的人!真是令人失望!”

“好啦好啦!我道歉还不行吗?就十几枚银币,像你这样的有钱人还斤斤计较啊!”

“这不是钱的为题,为人品行要端正,小姐!”

“我的天,饶了我吧!手腕要被你掰断啦!”

“哦哦哦,小姐,像你这种人我可是十分了解的,现在满口答应,等我放你走的话你就会去骗下一个人!我要把你交给卫兵,得让你吃点苦头涨涨记性!”

一听二世要把自己送进大牢,艾斯塔克立刻求饶道:“先生!求求您了,我可以把钱还给您,请您不要把我送到卫兵那儿!”

“哦哦,所以你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别,别!”

艾斯塔克几乎都要哭了出来,而二世仍没打算松开她。紫罗兰一直站在楼上,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之前才上楼的瑞亚婆婆拿着手杖走了下来,她一边下楼梯一边挥舞着手杖喊道:“臭小鬼!你在干些什么!”

“这女的骗我钱财!”

瑞亚婆婆走上前,把二世从艾斯塔克身旁拉开,喊道:“小鬼!亏你是个有教养的人,怎么能对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做这种出格之事?”

“我!!!”

“你什么你!现在给老朽闭嘴冷静下!”

二世虽然很是愤怒,但他还是听从了瑞亚婆婆的建议,找了张凳子坐下来整理情绪。瑞亚婆婆看着二世坐下,说道:“懂得听取老年人建议的小鬼还算是个懂事的小鬼。”接着瑞亚婆婆瞪着艾斯塔克,说道:“娃儿,你有什么是要对老朽说的吗?”

“我.....我...”

“你什么?”

艾斯塔克捏着裙子,说不出话来。这下瑞亚婆婆也勃然大怒起来,喊道:“这就是你说的自力更生吗?”

“不是!我从没有靠这个过活的想法....我只是...”

“看看你这身打扮,再看看你包包里的东西!娃儿,当初老朽就跟你说过你这条道路很困难,你不信,现在回来找不到钱就开始骗人了?你让我怎么跟你爹妈交代?”

看来瑞亚婆婆和艾斯塔克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二世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下来。艾斯塔克一脸委屈地站在角落里,眼泪汪汪地盯着自己的鞋子。

“老朽知道,娃儿你有自己的梦想,但娃儿啊,你没办法用梦想养活自己啊。”

“才不是呢!只是暂时还没人能懂得我的艺术.....”

“等有人欣赏得来你的品位,你早就饿死在路边了!”瑞亚婆婆脸涨得通红,还得缓两口气之后才能接着说话,“现在你已经是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还一天到浑浑噩噩,你打算怎么过日子?就靠这种伎俩?”

“....抱歉婆婆....”

瑞亚婆婆骂完艾斯塔克后,拿着手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艾斯塔克走到她跟前,跪在了她膝下。瑞亚婆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老朽是希望你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过的比老朽这些老家伙好。但老朽同样希望你能做一个正直的人,不要等到你老了才因年轻时的鲁莽而后悔。”

说罢,瑞亚婆婆便要回房休息,艾斯塔克搀扶着她上阁楼。等到瑞亚婆婆睡着,艾斯塔克才从楼上下来。

二世还坐在门厅里,只不过这次他不再生气了。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从楼上下来的艾斯塔克。她的眼睛红肿而湿润,明显是哭过一场。

“先生,十分抱歉,从您那儿拿到的银币,我马上还给您。”

说罢,艾斯塔克便从口袋里把那十几枚银币拿了出来,要还给二世。二世接过银币后,说道:“之前我的行为过于粗鲁了,请您原谅我。”

“没有的事,那是我自作自受。”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二世开口道:“那么,晚安,艾斯塔克小姐。”

“哦,您也是,呃.....”

“斯泽吉姆二世。这是我的名字。”

“好,晚安,斯泽吉姆二世先生。”

看着艾斯塔克离开后,二世叹口气回到了楼上,接着一下倒在了床里。紫罗兰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你气也出了,那女的也收到教训了,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

“不知道,总感觉心里堵得慌。”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就你话多。”

........

今夜的威尔斯托姆,显得比以往更加深邃。但在这令人沉醉的夜色之中,有一队黑衣人正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城里。

十几个黑衣人安安静静地来到了城南的港口,那儿有一艘快船正等着他们。接着,这艘船便载着他们往海上航行。

“今晚吹的是北风,我们要往西南方向走。”队伍的首领朝他的手下们说道:“根据领主大人的命令,我们要去找一艘船。这艘船上有重要的货物,但它迟迟没有入港。”

“队长,在海上找一艘失联的船可是天方夜谭,我们能完成任务吗?”

“这个不必担心,领主大人有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我们只管往指定的海域航行。”

贝尔弗劳尔也在这队黑衣人中,他作为外援临时加入了威尔斯托姆暗杀队,这支部队是马努克领主的私人雇佣兵,如其名字一样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

“那个叫贝尔弗劳尔的,我听领主说你是个狠角色。”队长朝贝尔弗劳尔说道,“但这次任务你只是协助我们,你要是表现太好的话我们可就没钱拿啦!”

“我听你的命令再上!”

“那就再好不过了。那艘船上有重兵把守,如果真的如领主大人所说的话,这艘船是被数倍于守军的海贼或者黑皮人给抢了,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我们得靠奇袭来夺走船只。”暗杀队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异邦佣兵,哪怕是海战也是轻车熟路,队员们纷纷做起登舰战的准备。

贝尔弗劳尔把他的双手巨剑放在脚边,安静地等待着。同队的人们都在盯着他看,因为昨晚他在马努克寝宫击退了来刺杀马努克的刺客,而这个刺客杀了不下五个暗杀队的成员,所以队员们都很钦佩贝尔弗劳尔的身手,并期待着他的表现。

在海上航行了十多分钟后,坐在船头的侦查员发现远处的海面上有阴影,果然如领主所说,目标船只就在这片海上。队长朝队员们做了手势,队员们立刻将船帆收了起来,并趴在甲板上。本来就小的快船在黑夜的海上几乎是隐形的,并随着海浪飘向了船只。

但暗杀队漂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接近那艘船。队长检查了海浪的方向,确定他们没有往后退。队长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时贝尔弗劳尔摸到他旁边,对他耳语道:“方向是对的,别在意。”

“可是我们都飘了这么久了。”

“还得在漂一会儿,等下到了之后你就明白了。”

虽然心里还有疑虑,队长还是让大家安静地等待着。又过了十几分钟,暗杀队才靠近了目标船只。当人们抬起头时,所有人明白为什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靠近这艘船了。

这是一艘巨轮,大概有两百米长,五十多米宽,十几米高。三个巨大的船帆像灯塔一样矗立在船身上,令人叹为观止。只可惜现在不是赞叹的时候,甲板上没有灯光,船舱也是黑漆漆一片,按理说这么大的船哪怕是被抢走了也不会这么安静。

事有蹊跷,但还是得上。一名队员在确认上方甲板没人后,拿出一捆带有抓钩的绳子,轻而易举地把绳子扔到了船的甲板上,接着绳子上的抓钩便勾住了船身边缘。其他人则安安静静地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到了甲板上的人们迅速地躲藏在了诸如货箱、柱子之类的掩体后,观察着船上的情况。

等所有人都上船后,原本笼罩着夜空的云层逐渐消散,两轮明月的月光洒了下来,暗杀队才得以看清甲板。队长看了一眼甲板,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老天,我们可是错过了一出好戏啊。”

宽敞的甲板上到处都是血迹、刀剑的划痕,甚至还有几片不知道是人体哪个部位的残片。看起来甲板上曾爆发过一场惨烈的战斗,这艘船这么大,也许登船的贼人们还在下层同船员们战斗着,暗杀队便开始一边检查一边推进。

最后登船的贝尔弗劳尔拿起了巨剑,侧耳听了听周围的环境,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啧,听起来可是不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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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恃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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